江晚站在舞蹈剧院的镜子前，看着自己苍白的脸。

五年了，她和程远山结婚整整五年。

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，程远山说要加班，不回来吃饭了。

就像去年一样，前年一样，大前年也一样。

江晚的手轻抚过肚子，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小生命。程小宝，她给他起的名字。

三岁的程小宝现在应该在保姆那里睡觉。程远山已经两个月没有回过家，连儿子都不看一眼。

"江老师，你还不回家吗？"

年轻的学员小雨推开门，看到江晚还在练习室里。

"马上就走。"江晚收拾好东西，走出了剧院。

夜色如墨，华灯初上。

江晚的车停在剧院门口，她坐进去的那一刻，手机响了。

是程远山的朋友发来的照片。

照片里，程远山正和一个年轻女人拥抱接吻，那个女人是他的新秘书赵梨花，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。

江晚盯着照片看了很久，然后删除了消息。

她发动车子，开向家的方向。

路过程远山的公司时，江晚看到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。

透过玻璃窗，她能看到程远山和赵梨花的身影。

江晚踩了刹车，车停在路边。

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程远山的时候，那是六年前的一个下午，她刚从舞蹈学院毕业，在一个商业演出上表演。

程远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，演出结束后他走到后台，说想认识她。

"江**，你跳舞的时候像天鹅一样美。"

那时的程远山眼中有光，那光芒让江晚心动。

六个月后他们结婚，一年后江晚怀孕，程小宝出生那天，程远山高兴得像个孩子。

"晚晚，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儿子。"

程远山当时抱着襁褓中的程小宝，眼中满是柔情。

可是现在，那些温柔都给了别人。

江晚重新发动车子，回到了家。

保姆已经下班，程小宝在客厅里搭积木，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向她。

"妈妈，爸爸今天会回家吗？"

程小宝奶声奶气地问道，那双和程远山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期待。

江晚蹲下来抱住儿子："爸爸工作很忙，过几天就回来了。"

"妈妈，你哭了吗？"

程小宝伸出小手摸江晚的脸。

江晚这才发现自己在流泪，她赶紧擦干眼泪："妈妈没哭，是眼睛进沙子了。"

"妈妈，我给你吹吹。"

程小宝踮起脚尖，轻轻地对着江晚的眼睛吹气。

江晚紧紧抱住儿子，眼泪再也止不住。

这个家里，只有程小宝还爱着她。

程远山已经不属于这个家了。

晚上十一点，江晚哄程小宝睡着后，一个人坐在客厅里。

她拿出手机，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。

那些照片记录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，程远山抱着程小宝，江晚依偎在旁边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。

可现在，这些笑容都变成了讽刺。

手机突然响起，是程远山打来的。

"晚晚，我今晚不回去了，明天有个重要会议要准备。"

程远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，但江晚知道，他现在正和赵梨花在一起。

"好。"江晚的声音很平静。

"你早点休息，别等我了。"

"嗯。"

程远山挂断电话后，江晚继续坐在沙发上。

她想起小时候学舞蹈的时候，老师说过："舞蹈是用身体说话的艺术，每一个动作都要有情感。"

可现在，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，更别说用身体表达情感。

江晚走到阳台上，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。

远山公司的大楼在夜色中闪闪发光，就像程远山这个人一样，表面光鲜亮丽，内心却已经腐朽。

江晚在阳台上站了很久，直到夜深人静，才回到房间休息。

她躺在床上，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。

这张床上曾经躺着她深爱的男人，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。

江晚闭上眼睛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枕头上。

明天又是新的一天，她还要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，继续维持这个破碎的家。

为了程小宝，为了那个还天真地等着爸爸回家的孩子。

第二天早上，江晚送程小宝去幼儿园。

程小宝坐在后座上，小手拿着一幅画。

"妈妈，这是我画的全家福，老师说要带回家给爸爸看。"

江晚从后视镜里看到儿子的画，上面有三个人，爸爸妈妈和小宝，手拉着手在笑。

"画得真好，宝宝。"

"妈妈，爸爸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画呢？"

程小宝的声音里带着失落。

江晚咬着嘴唇："很快的，爸爸一定会看到的。"

到了幼儿园门口，江晚蹲下来整理程小宝的衣服。

"宝宝，在学校要听老师话，妈妈下午来接你。"

"好的妈妈，你也要听话哦。"

程小宝踮起脚尖亲了亲江晚的脸颊，然后蹦蹦跳跳地走进幼儿园。

江晚看着儿子的背影，心里涌起一阵暖流。

至少还有程小宝，她的人生还有意义。

江晚开车去了舞蹈剧院，今天有一场重要的演出要排练。

可是刚到剧院，她就接到了程远山母亲的电话。

"晚晚，你们结婚纪念日远山都不回家，你们是不是吵架了？"

婆婆的声音里带着担忧。

"没有吵架，他工作忙。"

"晚晚，你要多体谅远山，男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，你在家要守好这个家。"

江晚听着这些话，觉得格外刺耳。

她守了五年的家，程远山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厮混。

"我知道的，妈。"

"对了，下周日是小宝的生日，记得提醒远山，一定要回来给孩子过生日。"

程小宝的生日，江晚差点忘记了。

挂断电话后，江晚坐在化妆间里发呆。

程小宝就要四岁了，可他的父亲却不在身边。

"江老师，该准备了。"

同事推门进来提醒她。

江晚换上练功服，走进了排练厅。

今天要排练的是《天鹅湖》的片段，江晚要扮演白天鹅。

音乐响起的那一刻，江晚忘记了所有烦恼。

她的身体在音乐中舞动，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优雅和哀伤。

排练结束后，导演走过来："江晚，你今天跳得特别有感情，那种哀伤的情绪表达得很到位。"

江晚苦笑："可能是因为我最近确实很伤心吧。"

"艺术来源于生活，痛苦能让表演更真实。"

导演拍了拍江晚的肩膀："不过也要注意身体，你最近瘦了很多。"

江晚点点头，回到化妆间卸妆。

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憔悴了不少，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，脸颊也削瘦了。

这就是痛苦的代价吧。

下午江晚去接程小宝，小家伙一看到妈妈就跑过来。

"妈妈，今天老师夸我画画画得好！"

"真的吗？我们小宝最棒了。"

江晚抱起程小宝，心情好了一些。

"妈妈，我们今天去公园玩好吗？我想坐摇摇马。"

"好啊，我们去公园。"

江晚开车带程小宝去了附近的儿童公园。

程小宝在游乐设施上玩得很开心，江晚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他。

"妈妈，你看我坐得摇摇马！"

程小宝在摇摇马上向江晚挥手。

江晚拿出手机拍下这个画面，然后发给了程远山。

几分钟后，程远山回了一条消息："小宝真可爱，我忙完就回来陪你们。"

江晚看着这条消息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程远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回到这个家呢？

或者说，他还会回来吗？

天色渐晚，江晚带着程小宝回家。

路过程远山公司楼下时，江晚又看到了那盏亮着的灯。

透过玻璃，她看到程远山和赵梨花正在办公室里吃晚餐。

赵梨花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，笑得很甜美。

江晚记得自己也有一件粉色的连衣裙，那是程远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。

现在看来，程远山可能是想起了那件裙子，所以才选择了赵梨花。

"妈妈，为什么不走了？"

程小宝在后座问道。

江晚回过神来："没什么，我们回家。"

回到家后，江晚陪程小宝吃晚餐，洗澡，讲故事。

程小宝睡着后，江晚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。

她拿出手机，看着和程远山的聊天记录。

最近一周，他们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，都是关于程小宝的日常生活。

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的话语，只剩下客套的问候。

江晚想起恋爱时程远山给她发的情话："晚晚，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。"

"晚晚，我会用一生来爱你。"

"晚晚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情人节。"

那些甜蜜的话语现在听起来像笑话一样。

江晚关掉手机，准备去洗澡。

就在这时，门锁响了。

程远山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