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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母与砒霜

父母与砒霜

喜欢木子树的阮盛 著

女频 玄幻脑洞 已完结

冰冷,一种,oge是著名作者喜欢木子树的阮盛成名小说作品《父母与砒霜》中的主人翁,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、设置悬念、前后照应,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。那么主角冰冷,一种,oge的结局如何呢,我们继续往下看...

主角:冰冷,一种,oge   更新:2025-06-24 21:57: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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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,一种,oge是著名作者喜欢木子树的阮盛成名小说作品《父母与砒霜》中的主人翁,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、设置悬念、前后照应,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。那么主角冰冷,一种,oge的结局如何呢,我们继续往下看...

《父母与砒霜》精彩片段 第1章

父母早就感染艾滋病,却瞒了我十几年。

母亲总“不小心”用带血勺子喂我喝汤,父亲“开玩笑”掐着我脖子灌药。

直到我十八岁体检报告出来,他们看着“阴性”结果,眼中竟闪过失望。

法庭上,母亲哭诉“不小心”,父亲冷笑:“养儿防老,天经地义。”

现在我在德国看心理医生,治疗师说:“有些人的生育动机,就是制造受害者。”

柏林冬日灰白的晨光,冷冷地贴在高大心理诊所的落地窗上,那光虚弱无力,像是被城市尘埃吸尽了最后一丝温度。

我坐在候诊室一张冷硬的椅子上,手指无意识地掐进自己掌心,留下几道深红的月牙印痕。

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焦虑混合的味道,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压向肺腑。

每一次预约,都是一次向着深渊的凝视。

那深渊的入口,盘踞着两个名字——父亲,母亲。

治疗室的门无声滑开,Dr. Vogel(沃格尔医生)站在门口,银发一丝不苟,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洞察。

这眼神,曾无数次刺破我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。

我僵硬地起身,跟随他走进那个熟悉又令人窒息的空间。

“今天感觉如何?”他坐下,声音平稳如常。

我喉咙发紧,干涩的嘴唇嗫嚅着:“老样子……那些梦,又来了。”

声音飘忽不定,如同风中残烛。

“那些梦?”Dr. Vogel引导着,目光沉静如水。

碎片般的画面瞬间撕裂意识的薄膜,带着粘稠的猩红,汹涌而至:母亲那张总是带着几分讨好和惶恐的脸,在昏暗油腻的厨房灯光下凑近,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。

那只缺了口的白瓷勺子,边缘沾着一抹刺目的暗红。

她眼神躲闪,笨拙地试图喂我:“乖,喝一口,补身子的……”我猛地别开头,一股混杂着油腥和铁锈味的恐惧直冲喉头。

我那时太小,小到只会本能地抗拒那气味和颜色,却不懂那颜色代表什么,更不懂母亲眼底深处那层浑浊的、近乎绝望的混乱。

“还有……他的声音……”我闭上眼,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,仿佛再次被那只铁钳般的大手扼住喉咙。

父亲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烟味和一种冷酷的压迫感,扑面而来。

他捏着我的下颌,强行撬开我的嘴,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药液粗暴地灌了进来,呛得我涕泪横流。

他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嗡嗡作响,像毒蜂在颅内振翅:“怕什么?老子还能害你?喝了病才好!”药汁冰冷地滑过喉咙,留下灼烧般的痕迹。

我拼命挣扎,手脚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。

他的眼神,那一刻,没有愤怒,也没有惯常的阴郁,只有一种……近乎愉悦的残忍光芒,在浑浊的眼底一闪而过。

那光芒,比纯粹的恶意更令人窒息。

仿佛我的痛苦,是他精心调制、细细品尝的一味佳肴。

Dr. Vogel的声音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传来:“那些‘意外’,那些‘玩笑’,都是精心设计的武器,Zhang(张)。

它们的目标,是你的身体,更是你的灵魂。”

我深深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部,却带不来丝毫清醒。

是的,武器。

那些年,我像一个懵懂的猎物,在父母精心编织的“关心”罗网里,被看不见的毒刺反复刺穿。

直到那场十八岁的成人礼——一场彻头彻尾的、鲜血淋漓的审判。

高考结束后的体检,像一道命运的闸门。

我独自拿着那张薄薄的化验单,站在医院冰冷惨白的走廊里。

白炽灯管嗡嗡作响,光线刺得人眼睛发痛。

目光死死钉在报告单下方那清晰的“HIV抗体:阴性”几个字上。

巨大的、劫后余生的眩晕感瞬间攫住了我,膝盖发软,几乎要靠着冰冷的墙壁滑下去。

推开家门,一股熟悉的、沉闷的、带着药味和隐约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父母都在客厅。

母亲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,坐在沙发边缘,父亲则陷在扶手椅里,指间夹着烟,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阴沉的脸。

我沉默地将那张单子放在油腻的玻璃茶几上,纸张摩擦桌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,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刺耳。

那沙沙声,如同我紧绷欲断的神经。

母亲几乎是扑过来的,一把抓起报告单。

她浑浊的眼睛急切地扫过那些字,手指抖得厉害。

她的目光在“阴性”两个字上停留了很久,很久。

然后,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——不是惊喜,不是欣慰,而是一种巨大的、沉重的……失望?像被抽掉了脊柱,她整个人一下子佝偻下去,瘫坐回沙发里,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,嘴唇无声地翕动。

父亲的反应更直接。

他掐灭了烟,慢条斯理地站起身,踱到我面前。

他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,将我完全笼罩。

他微微俯身,凑近我的脸,那双浑浊的眼睛锐利得像生锈的刀片,在我脸上刮过,一遍又一遍,最终死死钉在我眼中。

没有一句话。

但那目光里赤裸裸的、毫不掩饰的审视、计算,以及那深处翻涌的……冰冷的怒意和挫败,像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我心脏最深处。

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“看见”他们的意图——不是失误,不是疏忽,是计划。

一个漫长、耐心、以我的生命为代价的“养老”计划。

“那一刻,”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我才知道,家不是港湾,是刑场。

父母不是守护者,是……行刑人。”

我猛地抬起头,看向Dr. Vogel,仿佛溺水者寻找浮木:“为什么?他们生我,就是为了……为了这个?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疑问。

Dr. Vogel沉默了片刻,目光越过我,投向窗外柏林铅灰色的天空。

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力量:“Zhang,在这个世界上,有些人选择成为父母,是出于爱,出于对生命的承诺。

而有些人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悲悯,“他们的生育动机,仅仅是为了制造一个受害者。

一个可以承担他们所有不幸、所有痛苦、所有对命运不公的怨毒,最终被他们亲手吞噬的‘祭品’。”

“祭品……”这个词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我的意识上。

客厅里父母那两张被失望和怨毒扭曲的脸,瞬间被法庭上那两张更加“精彩”的面孔覆盖、撕碎。

记忆的碎片呼啸着撞进脑海。

肃穆压抑的法庭,国徽高悬,冰冷无情。

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。

我坐在原告席上,背脊挺得笔直,像一根即将被压断的枯枝,不敢回头去看旁听席上那些或好奇、或鄙夷、或麻木的目光。

对面被告席上,坐着我的生身父母。

母亲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,头发散乱,整个人像一团被揉皱的破布。

法槌声刚落,她的哭嚎便撕裂了法庭的寂静,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。

她猛地从座位上滑跪下去,粗糙的双手死死抓住面前冰冷的木质围栏,身体剧烈地颤抖:“法官大人啊!青天大老爷啊!”她的哭声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、撕心裂肺的绝望,回荡在空旷的法庭里,“我冤枉啊!我是他妈呀!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!我怎么能害他?我是蠢啊!笨手笨脚的乡下婆娘,啥也不懂……是不小心啊!不小心碰破了手,不小心用了带血的勺子……我真不是故意的啊!老天爷啊,你开开眼吧!”眼泪鼻涕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横流,她用力捶打着胸口,发出沉闷的砰砰声,仿佛要将心肺都呕出来以证清白。

那表演是如此投入,如此“真实”,连旁听席上都响起几声压抑的叹息和同情的唏嘘。

而父亲,他始终笔直地坐着,像一尊冷硬的石雕。

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夹克,扣子扣得一丝不苟。

嘴角挂着一丝凝固的、冰冷的嘲讽,眼神像淬了毒的钢针,越过哭泣的母亲,越过法官,越过所有人,死死钉在我身上。

当母亲哭诉到“不小心”时,他终于有了动作。

他微微侧过头,目光轻蔑地扫过母亲匍匐在地的背影,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团令人作呕的垃圾。

然后,他转回头,面对法官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凌,狠狠扎向整个法庭,也扎穿我最后一丝虚妄的幻想:“养儿防老,天经地义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,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作为父亲的温情,只有赤裸裸的、令人骨髓发寒的占有欲和理所当然的剥夺,“我们生他养他,花了多少钱?费了多少心血?他这条命,他的血,他的骨头,哪一样不是我们给的?如今我们老了,病了,他回报一点,怎么了?天经地义!”“天经地义”四个字,如同丧钟,在死寂的法庭里嗡嗡回响。

母亲那夸张的哭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,她抬起泪痕狼藉的脸,茫然地望向父亲,又惊恐地望向我。

旁听席上刚才那点廉价的同情瞬间冻结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难以置信的惊骇。

法官威严的眉头紧紧锁起,法槌重重敲下,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巨响:“肃静!”父亲嘴角那抹冷笑却更深了,如同一个在深渊边缘狞笑的魔鬼,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。

他不再看我,仿佛我只是一个无需再费口舌的、已经标好价格的物件。

那眼神里的东西,彻底击碎了我对血缘最后一丝残存的、可笑的温情幻想。

那不是恨,本质的东西——一种物主对即将失去的、未能按计划榨取最后价值的“财产”的厌弃与怨毒。

那眼神无声地宣告:你没能按我们的计划染病、痛苦、死去,成为我们“养老”计划完美的祭品,那么,你对我们而言,就毫无价值,甚至……是个浪费了心血的失败品。

“天经地义……”我喃喃重复着,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铁锈。

柏林心理诊所里温暖的灯光,此刻却像无数冰冷的针,刺穿着我的皮肤。

Dr. Vogel的话——“祭品”——再次在耳边轰鸣,与法庭上父亲那声冰冷的宣判,母亲那场歇斯底里的哭嚎,以及他们最终望向我的、那混合着厌弃与失败感的眼神,疯狂地纠缠、撕咬在一起。

“后来呢?”Dr. Vogel的声音平稳地介入,像一根锚,试图将我拖离那疯狂旋转的旋涡。

后来?后来是判决书上冰冷的“故意伤害未遂”几个字,是强制执行的物理隔绝,是断绝关系的法律文书。

后来是大学四年,我像一头受惊的困兽,蜷缩在宿舍狭窄的床铺上,抱着膝盖,整夜整夜地睁着眼,盯着天花板上渗水的霉斑。

每一次敲门声都让我惊跳起来,心脏狂跳到几乎要冲破胸腔;每一次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,都让我浑身冰冷,仿佛看见父母那两张扭曲的脸从地狱里伸出手来。

我疯狂地打工,省下每一分钱,只为一张能飞离这片浸透了谎言与恶意土壤的机票。

空气里仿佛永远漂浮着消毒水和血腥的混合气味,那是烙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印记。

“再后来……”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,喉咙里干涩得发痛,“我来了这里。

柏林。”

窗外,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,像无数只冷漠的眼睛。

柏林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,带着异国的疏离和一种……劫后余生的空旷。

治疗结束了。

我裹紧单薄的外套,推开诊所沉重的玻璃门,凛冽的寒风立刻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。

穿过车流稀疏的街道,回到我那间狭小的、位于老式公寓顶楼的阁楼。

这里简陋、空旷,却是我用尽力气才争取到的、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堡垒。

我反锁上门,冰冷的金属锁舌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
我走到唯一的矮桌前,桌上空荡荡的,只放着一份文件——最新的、盖着德国实验室清晰印章的血液检测报告。

我伸出手,指尖颤抖着,örper: Nicht nachwei***ar”(HIV-1/2抗体:未检出)。

指尖触碰到纸张冰凉的触感,真实得令人心悸。

窗外,沉沉夜色笼罩着柏林,像一块巨大的、吸音的黑色绒布。

远处,不知是哪个街角,隐约传来一阵手风琴声,断断续续,不成调子,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、不合时宜的欢快。

那琴声在寂静的夜里飘荡,仿佛在固执地提醒着什么——提醒着这个庞大而冷漠的世界,在某个遥远的、与我无关的角落,生活还在继续,以一种荒诞的、与我无关的节奏继续着。

我低头,目光再次落回那张报告单上。

白纸黑字,冰冷而确定。

它证明了我的血液是干净的,证明了我逃离了那个名为“家”的致命陷阱。

然而,Dr. Vogel的话语,带着那穿透一切的悲悯与沉重,再次在死寂的房间里无声地回响:“有些人成为父母,只是为了制造一个受害者。”

阁楼里没有开灯,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污染,给冰冷的墙壁和空荡的地板涂抹上一层朦胧的、灰蓝色的微光。

我缓缓蹲下身,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,背脊抵着同样冰冷的墙面。

目光所及,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影子,被那微弱的光拉得很长,很薄,像一个贴在地上、随时会碎裂的剪影。

这影子,是我唯一的陪伴。

它沉默地躺在地上,如同一个永恒的、无声的祭品——祭奠那场以血缘为名的漫长谋杀,也祭奠那个在谎言与恶意中挣扎着活下来的、伤痕累累的自己。

冰冷的阁楼地板透过薄薄的裤子侵入骨髓,但那寒意,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。

报告单上“未检出”的字样像一道冰冷的符咒,宣告着身体的幸存,却无法驱散灵魂深处盘踞的阴魂。

Dr. Vogel的话语——“祭品”——如同永不愈合的创口,在寂静中隐隐作痛。

柏林的生活像一张精密运转的陌生图纸。

我上课,打工,在超市冰冷的货架间穿梭,和房东用磕绊的德语交流。

我努力扮演一个“正常”的留学生,试图用异国的喧嚣填满内心的空洞。

然而,那些拉扯的佛,那些名为“父母”的幽灵,从未真正离去。

他们潜伏在每一个缝隙里,伺机而动。

母亲开始写信。

不是通过邮局,而是辗转托付给某个八竿子打不着的、来德国探亲的“老乡”。

信封粗糙廉价,字迹歪歪扭扭,像爬行的蚯蚓,带着一股廉价烟草和劣质药水的混合气味。

第一封信的开头永远是哭诉:“儿啊,妈的心都要碎了!妈想你啊!白天黑夜地想,想得眼睛都要瞎了!妈是蠢,妈是笨,妈是个没用的老东西,可妈的心是肉长的啊!妈那时真是糊涂油蒙了心,不小心,都是不小心啊!你爸那个老畜生,是他逼我的!他打我,骂我,说我不照做就要弄死我……妈怕啊!妈都是为了这个家不散啊!儿啊,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,妈能害你吗?妈是蠢,蠢得该死啊!……”信纸被泪水浸湿,字迹模糊。

她描述着父亲如何“虐待”她,描述她如何在狱中(因法庭判决)以泪洗面,身体如何垮掉,字字泣血,句句含冤。

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丈夫胁迫、懦弱***、饱受苦难却始终深爱儿子的可怜母亲。

一个完美的、饱含“牺牲”意味的悲剧角色。

信的末尾,必定是恳求:“儿啊,妈知道错了,妈给你跪下磕头了!你看在妈十月怀胎,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份上,原谅妈吧!妈现在孤零零一个人,身体全垮了,药都吃不起……你是妈唯一的指望了,妈不能没有你啊!给妈寄点钱吧,妈买点药……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……”起初,这些信像滚烫的烙铁,烫得我手指发抖。

那些“不小心”、“被逼迫”、“为了家”、“唯一的指望”……像无数只冰冷***的手,试图再次扼住我的喉咙,把我拖回那个充满谎言与毒液的泥潭。

Dr. Vogel 指着信中那些高度戏剧化的自怜自艾和情感勒索的措辞,冷静地剖析:“看,Zhang,障碍(Histrionic Personality Disorder)的典型表现。

他们需要成为一切的中心,需要你的关注、你的反应——哪怕是负面的愤怒或内疚——来喂养他们空洞的自我。

他们的‘苦难’是精心编织的戏服,目的是操控你,让你重新扮演他们设定好的角色:要么是拯救者,要么是……永恒的罪人。”

父亲的信则截然不同。

它们来得更少,也更直接。

信封同样廉价,字迹却透着一种刻意维持的、冰冷的强硬。

“小子:翅膀硬了?跑到外国就以为能摆脱老子了?你身上流的还是老子的血!别以为那点破事就完了。

养你这么大,花了老子多少钱?你以为一纸破判决书就能一笔勾销?做梦!老子生你养你,天经地义!你回报老子,更是天经地义!听说你在那边混得不错?钱呢?寄回来!老子看病吃药不要钱?别给老子装死!不孝的东西!白眼狼!……”没有道歉,没有解释,只有赤裸裸的索取和理直气壮的谩骂。

字里行间充斥着“老子”、“天经地义”、“血”、“钱”。

他把血缘关系简化成冰冷的债务关系,把我视为一笔必须连本带利偿还的投资。

称之为“恶性自恋”(Malignant Narcissi***):“他无法接受失控,无法接受你脱离他的掌控并‘成功’(尽管这成功在他眼中可能毫无价值)。

他的愤怒源于你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处置、用来承担他们自身失败的‘祭品’。

你的独立和健康,对他而言是最大的背叛和侮辱。

索要钱财,既是他维持控制感的尝试,也是对你‘忤逆’的一种惩罚。”

这些信,无论哀婉还是暴戾,都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块,在我努力维持平静的湖面下激起层层污浊的暗涌。

它们提醒我,那场名为“家庭”的血腥戏剧,远未落幕。

舞台暂时分隔两地,但演员——至少其中的两位——从未停止念诵他们的台词。

在柏林心理诊所那间总是弥漫着淡淡咖啡香和旧书气息的房间里,我一次次向 Dr. Vogel 展示这些“剧本”。

“我该怎么做?”我问,声音里带着疲惫和迷茫,“烧掉?不理?还是……回信骂回去?”每一种选择都感觉像踩进一个新的陷阱。

Dr. Vogel 推了推他的银边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平和:“Zhang,重要的不是你‘做’什么,而是你‘认同’什么。

他们的信,是他们的剧本,是他们内心的投射。

他们希望你感到内疚、愤怒、恐惧,希望你被拖回他们的剧情里,再次成为那个被索取、被伤害、被定义的角色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,拿起母亲一封哭诉信,指着上面那句“你是妈唯一的指望”,“看,她把自身生存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你身上。

这不是爱,这是谋杀。

健康的爱,不会让孩子背负父母的生命。”

他又拿起父亲的信,指着“天经地义”几个字:“血缘不是奴役的契约。

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,拥有对自己身体、生命和未来的绝对主权。

没有任何‘天经地义’能剥夺这一点。”

“那……原谅呢?”这个词从***涩的喉咙里挤出来,带着一丝自己也觉得荒谬的试探。

Dr. Vogel 看着我,缓缓摇头:“原谅,Zhang,是一个极其沉重而个人化的词汇。

它首先要求施害者真实的忏悔和改变的动力,而你的父母,显然不具备。

更重要的是,它不应该成为受害者新的枷锁。

要求一个被长期、蓄意伤害的人去‘原谅’,有时是另一种形式的暴力。

你现在需要的,不是强迫自己去原谅他们,而是学会不让他们继续伤害你。

是学会……不原谅,但放下。”

“放下?”我咀嚼着这个词,感觉它像一块坚硬的石头。

“是的,放下。

放下对他们的期待——期待他们悔改,期待他们理解你的痛苦,期待他们变成你理想中的父母。

放下试图从他们那里获得任何形式的认可或爱的幻想。

放下那份被他们强行赋予、要求你终生偿还的‘血债’。

放下,意味着你承认那场灾难的存在,承认它带来的巨大创伤,但你不再允许它定义你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。

你不再需要他们的许可,才能呼吸,才能生活。”

他指着窗外柏林灰蒙蒙的天空下,依旧步履匆匆、各自奔忙的行人:“看,Zhang,这个世界很大。

你的生命,可以不再被那间阴暗客厅里的两个人和他们扭曲的剧本所填满。

你的价值,不由他们失望的眼神或冰冷的‘天经地义’来判定。

你的血是干净的,你的生命属于你自己。”

治疗结束,我再次裹紧外套,走进柏林凛冽的空气里。

风依旧刺骨,但似乎不再能轻易穿透我的皮肤。

我没有立刻回那个冰冷的阁楼。

我沿着施普雷河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
河水浑浊,缓缓流淌,承载着这座城市无数的秘密和伤痛,却依旧固执地向前。
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又是那个陌生的、带着中国区号的号码发来的短信。

不用看,也知道内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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